司镜在时韫这里一待就是一周。
一般时韫在前面办公的时候,他就在床上看电影,或者在房间看他收集的那些小玩意。
没人陪同的时候,时韫不让他出门,这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自从那批新囚犯从禁闭室出去之后,这几天监狱的气氛明显不对头,连足不出户的司镜都感觉到暗暗逼近的危险。
时韫最近特别忙,总是被叫出去处理事情,每天不是这个犯人打架,就是那个犯人闹事。
事情不大不小,恰好维持在一个普通狱警处理不了的程度,必须要时韫亲自过去才行。
就像是计划好了一样,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只会分散时韫的精力,让他没有太多精力去注意别的事情。
今天时韫终于有空休息一上午,压低的眉眼间露出淡淡的疲色,眼下一圈淡淡的鸦青。
“都这么忙了,你晚上就不能休息一下吗?”司镜端端正正地坐在高脚凳上,轻声抱怨着。
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一下下地帮男人揉着太阳穴,柔顺长发垂落在男人肩头,像只不谙世事的狐妖。
“腰还疼吗?”时韫答非所问,伸手捏住他纤细的手腕,粗糙的虎口贴着青年的腕骨。
司镜单薄的身子被拉得前倾了一下,浓密的长睫在眼尾处形成一道魅惑的眼线。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青年的脸慢慢变红,语气羞赧酥软:
“时韫……不要闹了,好不容易有空休息下。”
时韫危险地看着他,似乎昭示着一场淋漓的风雨。
司镜期期艾艾地躲,不知道好好的按摩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他的气恼在男人眼里只剩下可爱,白皙的脖子仿佛一下就能折断,孱弱又美丽。
时韫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朝那张大床走去。
然而他刚迈出了一步,桌上的电话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时韫揉了下眉心,单手抱着司镜,接起了电话。
燕弛暴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连司镜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韫!你死哪儿去了,外面快乱成一锅粥了!”
时韫立即将听筒拿远,语气没有丝毫变化:“那你就趁热喝了吧,别忘了叫上楼逝水一起。”
燕弛:“我**你**,赶紧过来,事情不对劲,那些人要暴动!”
电话里传来急迫的脚步声,燕弛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时韫眉目冷冽,他知道这种事早晚会发生,他不能真把烂摊子丢给燕弛和楼逝水。
他遗憾地看着司镜那双清澈的眸子,青年睫毛无助地乱颤,在粉白细嫩的小脸上形成一片羽毛般的阴影。
一举一动都在撩拨着他,可惜事态紧急,只能暂时放过他。
他将司镜轻轻放在沙发上,炙热的掌心在美人腰间撩了一把:
“乖乖等我回来,谁叫门也不要开。”
时韫离开之后,司镜缓了口气,他把百叶窗拉开了一点,小心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时韫宽阔高大的背影走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帕斯卡几乎所有的囚犯都聚集在了广场上,疯狂地扭打成一团,猩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大雨中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司镜身上,司镜身子颤了一下,立刻拉上了窗子,隔绝了那些视线。
但是他依旧非常心慌,即便他有些迟钝,但是仍能感觉到帕斯卡即将有大事发生。
他坐在沙发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犯人和狱警的吵嚷声接连响起,甚至盖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想起了刚来帕斯卡的那个雨夜。
“杀了时韫!杀了他,有人会来接咱们出去!”
“黑斧帮悬赏一吨黄金,要时韫的一条命。”
“杀了他!!”
“要自由!要黄金!”
危险的暗流在整个帕斯卡涌动,一夜之间所有的犯人都躁动了起来,在这个残忍又黑暗的斗兽场释放着最原始的暴虐欲望。
没有法度、没有理智,杀疯了的人们彼此推搡踩踏,把帕斯卡变间地狱。
司镜握着茶杯,希望利用温热的茶水来压下心底的不安,但是毫无用处。
现在只有时韫出现,才能让他难以安放的焦虑被平息下来。
可他真的不知道时韫还能不能回来。
外面响起了枪声,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房间逼近。
司镜听到了胶皮鞋底沾水后跟地板摩擦出的刺耳声响。
脚步声就停在他的房间门外,司镜的动作顿住了,细嫩的手心里渐渐渗出冷汗,滑腻得连茶杯都握不住。
苍白的青年双手颤抖,茶水洒出了几滴,灭顶的恐惧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外面的人不可能是时韫,因为时韫不会穿犯人的胶皮鞋,也不会像这样停在外面。
外面的人是谁?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暴动的囚犯了,如果他被他们找到,会怎样?
他们会打他骂他,用他要挟时韫。
甚至更可怕,曾经发生在谷晖身上的事情会一遍又一遍地发生在他身上。
如果被抓起来,他遭遇的事情不会比谷晖更好。
他美丽柔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是最适合被撕碎的猎物,然后被一点点撕碎入口。
司镜小脸泛白,紧紧咬着唇,越想越害怕。
可是时韫的房间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他现在只能期盼着外面的人进不来。
时韫跟他说过,他房间的门锁是特制的,外力甚至是枪都无法弄坏门锁。
门锁跟他的电脑系统关联着,遥控器在他手里。
里面的人可以首接开门,但如果在外面的话,只有他输入指令,门才会打开。
司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冷汗顺着白皙的额角一滴滴落下,将几缕柔软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鬓角上。
他的前途命运全部寄托在这扇门上了。
门外的人不紧不慢地在门口踱步,没有闯进来的意思,但是也并未离开。
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司镜的精神极度紧张,理智如同一张被拉紧的弓弦,在焦灼的等待中被反复揉搓。
然而下一秒,“咔”的一声,门开了。
司镜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断了发条的木偶,凝滞地向门外看去。
怎么会……有人能从外面打开门。
外面的高大男人逆着光,一身清寒,雨水和血水顺着衣角滴下去,一步一步地朝司镜走过来。
恐惧的生理性泪水一瞬间溢出眼眶,扑簌簌地从青年那苍白的脸蛋上滑落。
青年像一朵被暴雨打落的茉莉般跪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眸光破碎又绝望,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可怜兮兮的模样足以勾起一个人心里最阴暗的凌虐欲,很让人心疼,也很让人想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