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雾气将莲心秘境的牌楼裹得严严实实,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顾言川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暗红的血迹顺着脊梁蜿蜒而下,将半件衬衫染成诡异的黑红。顾清欢的手指不住颤抖,撕下裙摆为哥哥包扎时,触到他心口那道狰狞的鞭痕,竟在随着呼吸微微发烫,像是有团幽火在皮肤下燃烧。
“哥,你的罗盘...” 顾清欢突然尖声惊呼。原本安静指向秘境的罗盘,指针突然开始疯狂逆转,金属盘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顾言川强撑着看向罗盘,眼前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紧攥的右手无力松开,一块沾满血污的碎玉掉落在泥泞中。顾清欢俯身去捡,却发现这块从小挂在哥哥颈间的护身符,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林晚失踪前颈间那枚残缺玉佩的纹路完全吻合。
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顾言川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昏迷前,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现:五岁那年,母亲颤抖着将玉佩挂在他颈间,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低声说 “要永远保护妹妹”;十二岁的雨夜,老宅地下室传来诡异的诵经声,他隔着门缝,看见父亲跪在双生莲图腾前,神色狰狞地将一枚玉佩摔成两半,玉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哥!你醒醒!” 顾清欢的哭喊穿透混沌。她用力摇晃着顾言川,眼泪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顾言川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手中的碎玉不知何时竟恢复完整。温润的羊脂白玉上,九条游龙栩栩如生,环绕着中央的莲台,雕刻工艺精美得令人惊叹。他颤抖着摸出从林晚房间找到的残片,将两块玉佩轻轻拼合,一个完整的三生莲图案赫然显现,缺口处的阴刻小字清晰可见 ——“1995.03.17”。
这个日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言川的太阳穴上。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霍沉舟的档案信息,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对方生于 1996 年,可婚书上那触目惊心的 “霍家忌日”,不正是 1995 年 3 月 17 日吗?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他想起在看守所探望霍沉舟时,对方盯着他胸前玉佩露出的诡异笑容,那充满深意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你以为这只是块普通的玉?”
“这不可能...” 顾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摸出自己贴身收藏的银锁。在月光的映照下,锁芯内侧同样刻着这组数字。她急忙打开手机里林晚的童年照片,放大照片,女孩戴着长命锁的手腕内侧,赫然印着与银锁形状相同的胎记。顾清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崩塌。
西周的雾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血,伸手不见五指。锁链拖曳的声响从西面八方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恐怖生物正在缓缓靠近。顾言川握紧玉佩,掌心沁出的冷汗让玉佩变得滑腻。突然,三生莲图案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在玉面汇成一行小字:“血脉同源,命数相连。” 他的脑海中闪过守墓人那句未说完的警告,又想起母亲胭脂匣里那把刻着 “霍” 字的银锁,所有线索如同拼图般在他脑中逐渐成型,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清欢,你还记得吗?” 顾言川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小时候我们去霍家老宅玩,我摔碎过一面铜镜。当时镜中倒映的...”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明明是三个孩子的身影。” 顾清欢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童年片段,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刺目的光芒照亮了西周的浓雾。顾清欢惊恐地指着前方,无数破碎的镜面从雾中浮现,悬浮在空中,每块镜片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襁褓中的林晚被换上霍家服饰,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安;年幼的顾言川被按在地上,烙铁落下,他痛苦地哭喊;而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身旁,放着刻有 “霍” 字的命锁,母亲含泪将她抱起。
在镜面世界的尽头,霍沉舟身着血色婚服,衣摆上绣着狰狞的双生莲纹,手中把玩着半块玉佩,嘴角勾起熟悉的冷笑,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偏执:“欢迎来到真相的核心,我的... 兄妹们。” 他身后的祭坛上,林晚被锁链束缚在双生莲图腾中央,额间的朱砂痣与婚书上的印记完全重合,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顾言川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灼烧着他的掌心,仿佛要将他的皮肉都烫穿。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三生莲玉佩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林晚!我们来救你了!” 然而,玉佩光芒大盛的同时,祭坛方向传来林晚凄厉的尖叫,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镜中世界开始剧烈震颤,无数血色掌印从西面八方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顾言川和顾清欢被血色掌印裹挟着,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而霍沉舟的笑声,依旧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