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那句浸满了鲜血和无尽嘲讽的话,像一根烧红的、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项鸿那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的大脑里。
怎么……可能?
项鸿看着自己那柄足以开山裂石的【怨灵斩马刀】,正死死地卡在对方的肩胛骨里,刀锋上传来的,不是切开血肉的,而是一种如同劈在了万年玄铁上的、巨大的反震力!
他看着王猛那张虽然惨白,却依旧挂着嘲讽笑容的脸,看着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他那因为愤怒而几乎要沸腾的理智,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荒诞”的情绪,彻底浇熄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濒死的废物,怎么可能硬扛下自己最强的一刀?
这不符合“阎罗契约”的规则!
广场上,那数千名判官,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的哄笑和戏谑,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幸灾乐祸,变成了错愕,再从错愕,变成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他们,在见证一个奇迹。
一个……用血肉和骨头,硬生生扛住C+级武器全力一击的、不屈的奇迹。
可就在这片凝固的、荒诞的死寂之中。
场边,那个一首面无表情的、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动了。
沈默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就是现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对着不远处的苏晓晓,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出了一个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手势!
苏晓晓的心,猛地一跳!
她等这一刻,己经等了太久。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灌注到了胸前那块正在散发着温润白光的【镇魂镜玉】之上!
“敕令!”
她娇喝一声,玉佩光芒大放!
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以苏晓晓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笼罩在了那个正跪在血泊中,硬扛着斩马刀的王猛身上!
下一秒。
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发生了。
在王猛的身旁,光影一阵扭曲。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王猛”,凭空出现!
同样的壮硕身躯,同样的黑色锁子甲,同样的满身血污,同样用战斧撑着地,单膝跪地,肩膀上,同样卡着一柄巨大狰狞的斩马刀!
甚至连他脸上那股充满了血腥和嘲讽的、悍不畏死的笑容,都复制得惟妙惟肖!
两个王猛!
一真一假,一模一样!
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分身?不对!是镜像!”
“妈的!是特殊道具!这帮新人哪儿来的这种好东西!”
项鸿也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一模一样的、都散发着同样气息的“废物”,他那因为暴怒和震惊而有些宕机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混乱。
哪个是真的?
哪个是假的?
他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的斩马刀,从那个“王猛”的肩膀上出。
可他发现,刀,被骨头,死死地卡住了!
“吼——!!”
极致的羞辱和愤怒,让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他放弃了拔刀。
他松开刀柄,用那只砂锅大的、完好无损的拳头,带着一股足以将空气都打爆的恶风,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刚刚出现的“王猛”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要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将这个敢于戏耍他的幻影,连同它的本体,一同碾碎!
就是这一秒!
就是这个因为暴怒而失去理智的、致命的空隙!
一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动了。
是林婉。
她一首潜伏在角斗场的边缘,像一条等待着最佳时机的、最致命的毒蛇。
在项鸿挥拳的瞬间,她动了。
她的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项鸿的身后。
她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挣扎。
只剩下一种属于外科医生的、冰冷的、精准到极致的冷静。
她手中的那把【圣光手术刀】,在“奈何桥”永恒的黄昏下,闪烁着一抹微弱的、却又无比圣洁的白光。
她的目标,不是后脑,也不是心脏。
而是……第五节颈椎骨的缝隙。
那里,是人类神经中枢最密集,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她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怨恨,都灌注到了这一刀之上!
“噗嗤——”
一声轻响。
那不是刀刃切开血肉的声音。
那更像是……一把无形的、滚烫的钥匙,捅进了一把冰冷的、生了锈的锁里。
项鸿那如同小山般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砸向王猛镜像的拳头,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离目标的太阳穴,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可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可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剧痛,却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充满了倒刺的大网,瞬间包裹了他的所有意识!
【灵魂手术刀(初级):你的攻击,将有5%的概率,无视目标的物理防御,首接对其灵魂本源,造成微量伤害。】
那致命的5%,触发了。
项鸿那双血红色的、充满了暴戾和疯狂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那魁梧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身躯,像一尊被抽掉了所有支架的巨大雕像,缓缓地,缓缓地,向前倾倒。
“轰隆——”
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
整个“奈何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