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惊魂的余悸像沾在衣角的纸灰，洗了三遍澡都没散尽。第二天鱼小白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方案，那些平滑的曲线突然扭曲起来，像地铁轨道的裂纹，里面渗出黑血。

“小白，发什么呆？”同事递来杯热咖啡，“昨晚没睡好？脸色这么差。”

咖啡杯壁的热气模糊了同事的脸，鱼小白眨了眨眼，才看清对方眼里的关切——是活人的，带着温度的，不是纸人那种空洞的墨点。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寸，指尖碰到键盘，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假新郎纸糊脸上的湿冷。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纸浆的涩味，“我想辞职。”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了。上周还为方案通过雀跃的心情，此刻像被水泡过的纸人，软塌塌的提不起来。她看着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突然觉得刺眼，不如铺子里昏黄的油灯让人踏实。

找领导签字时，对方皱着眉：“小白，你是骨干，再考虑考虑？”

鱼小白看着他桌上的绿植，叶片上的水珠滚下来，落在桌面，像滴没干透的血。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不了，张总，家里需要我。”

“家里？你奶奶不是……”领导没说下去，眼神里的疑惑像根针。

鱼小白没解释。奶奶回来的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就像没告诉任何人那些关于纸人、替身的过往。有些事，只属于她和“鱼记百事铺”。

收拾东西时，同事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原因。鱼小白笑着把绿植分给他们，是她养了两年的绿萝，叶片油亮，带着生气：“以后常来玩，我家铺子卖香烛，也卖向日葵。”

没人懂她在说什么，只当她累糊涂了。

走出写字楼时，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鱼小白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没有铁锈味，没有纸浆味，只有街边小吃摊飘来的葱油香，和奶奶煎饺的味道很像。

她没坐地铁，慢慢往巷口走。路过那家咖啡店，店员笑着打招呼：“鱼小姐，今天不买拿铁了？”

“不了，”鱼小白朝她挥挥手，“回家喝豆浆。”

巷口的风带着香烛的淡味，是“鱼记百事铺”的味道。鱼小白加快脚步，看见奶奶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择菜，蓝布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

“奶奶，我回来了。”

“哟，今天这么早？”奶奶抬头笑，手里的青菜沾着水珠，“正好，晚上做你爱吃的韭菜盒子。”

鱼小白放下包，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奶奶旁边，帮着择菜。指尖触到青菜的嫩茎，带着泥土的湿气，真实得让人心安。

铺子里的铜铃响了，有客人来买黄纸。鱼小白站起来迎上去，笑着问：“要点什么？”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纸页摩擦的沙沙感，却比在写字楼里时，踏实了百倍。

卷宗变成的空白本子，此刻正躺在柜台抽屉里，第一页的字迹愈发清晰：“鱼记百事铺，不做替身，只记百事。”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上面，暖融融的。

(晚上继续努力发存货改存货，我不怕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