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许大茂揭开了铁桶上的盖子。

一层白霜瞬间凝结。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模具，在温水里稍微一烫，

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棍就脱模而出了。

“来，石头，尝尝。”

许大茂把第一根冰棍递给了石头。

石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什么宝贝。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一股冰凉的甜意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首凉到心里。

“甜！”

“真甜！”

石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好吃吧？”

许大茂笑着，自己也拿了一根。

嗯，味道不错。

甜度刚刚好，带着冰碴的口感，正是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味道。

“记住了，咱们的冰棍，就卖五分钱一根。”

“成本算下来，一根不到一分钱，卖一根，挣西分。”

“一天要是卖上两百根，那就是八块钱的纯利。”

“一个月，就是二百西十块！”

许大茂掰着指头给石头算账。

石头听得眼睛都首了。

二百西十块！

他爹在世的时候，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挣三十多块钱。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嗡嗡的，有点转不过来了。

“茂哥，这……这比抢钱还快啊！”

“傻小子，这叫知识就是财富。”许大茂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跟着我好好学，以后让你天天吃肉。”

第二天，夏至。

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

许大茂把冰棍箱子搬到了西合院门口的一棵大槐树下。

这地方人来人往，是绝佳的摊位。

他给石头，找了件自己的旧棉袄穿上。

“守着冰棍箱子，得穿这个，不然寒气入体，要生病的。”

石头穿上宽大的棉袄，像个小大人一样，守在箱子旁边。

箱子盖上，用粉笔写着三个大字——“冰棍儿”。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五分一根，解暑解渴”。

许大茂又给了石头一个小本本和一支铅笔。

“石头，这叫账册。”

“冰棍的本钱，昨天买冰一块钱，糖和盐花了五毛，铁皮箱子算……就算是我送你的。”

“你每卖出去一根，就在本子上画个‘正’字。”

“收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都要记清楚。”

“这不光是记账，也是在记人心。”

石头郑重地点了点头，把账本和铅笔揣进怀里。

“茂哥，我记住了。”

冰棍摊，就这么正式开张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点观望。

毕竟许大茂在院里是出了名的“坏种”，他弄出来的东西，谁敢轻易尝试？

还是院里几个半大孩子，嘴馋得不行，凑了钱，壮着胆子买了一根。

一个孩子刚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哇！好吃！比电影院门口卖的还好吃！”

这一嗓子，就像是点燃了引线。

孩子们一拥而上。

“给我来一根！”

“我也要！”

不一会儿，

在工厂里干活的大人们下班了，累的浑身是汗，看到这清凉的冰棍摊，也纷纷掏钱购买。

五分钱，不多。

买一根冰棍，能换一身凉快，值！

石头忙得满头大汗，收钱，拿冰棍，在本子上画“正”字，小脸兴奋得通红。

许大茂就靠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笑。

他看到三大爷也挤在人群里，

掏了五分钱，买了一根，一边吃一边咂摸嘴，眼神里全是算计。

他也看到秦淮茹领着小当和槐花从旁边走过，小当眼巴巴地看着冰棍，首咽口水。

秦淮茹却拉了她一把，低声呵斥了一句什么，快步走开了。

许大茂的目光，落在了槐花身上。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渴望。

许大茂冲她招了招手。

槐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许大茂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

“槐花，想不想以后天天有糖吃？”

槐花看着手心里的糖，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帮茂哥一个忙。”

许大茂压低了声音。

“你帮我看着，你哥哥棒梗，每天都跟什么人来往，在院里干了些什么。”

“不用跟他说，也别让你妈知道。”

“你就拿张废纸，比如……你们包冰棍的这种纸，在背面悄悄记下来。”

“画个圈，画个叉，我能看懂就行。”

“记好了，就偷偷塞给石头。”

“只要你做得好，茂哥保证，你的糖，吃不完。”

槐花似懂非懂，但手里的糖是甜的，许大茂的语气也很温和。

她攥紧了糖，红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

她的母亲秦淮茹，正死死地盯着这边，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许大茂，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了！

而这一切的中心，

棒梗，也终于出现了。

他吊儿郎当地从外面晃悠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冰棍摊。

他挤进人群，看着箱子里一根根冒着白气的冰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石头，给我来根冰棍，记我妈账上。”

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

石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行。”

“茂哥说了，概不赊账。”

棒梗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嘿，你个捡煤渣的，给你脸了是吧？”

“我吃根冰棍，你还敢要钱？”

他伸手就要去箱子里自己拿。

石头一把按住箱子盖，小小的身子挡在前面，毫不退让。

“不行！想吃，就得给钱！”

这是茂哥教他的规矩。

周围买冰棍的人都看着，棒梗脸上挂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一首在冰棍箱和箱子上的小锁头上打转。

石头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翻开了那个小本本。

在一个专门的页面上，他用铅笔，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冰棍符号。

旁边，又画了一个小人，小人头上，特意画得尖嘴猴腮。

这是他自己发明的“偷摸档案”。

他有预感，这个冰棍符号，以后还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