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黑影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刮骨，“在下暗影盟夜十七，老祖感知到同命符波动异常，特命我暗中协助。”

李佑安咧嘴笑了，后槽牙咬得发酸——这群所谓正道，比暗影盟更像鬼。可他握剑的手却在微微发颤，只有将指甲掐进掌心才能勉强掩饰。"看刚才那样——"他抬手指向远处仍在咆哮的粉纱女子，"你们好像没怎么协助啊？"

夜十七的鬼面下传来闷响："暗影盟在各宗眼皮底下行事，方才若不出手，恐引人怀疑……只能装装样子。"

夜十七的鬼面在磷火中忽明忽暗，他后退半步，身形如墨般溶于夜色。地面上的影子却诡异地多出一道——那道影子突然缠住粉衣女子的脚踝。

粉衣女子绣鞋上的银铃"叮"地一响。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被什么东西啃食。

"什——"

葛三缺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一个油腻腻的布包，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大豁口："尝尝老子的裤裆炮！"

布包炸开的瞬间，刺鼻的磷粉混着黑蛟粪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李佑安鼻腔发痛。他踉跄着拽住阿满的衣领往前冲，赤蝎的铁链"哗啦"缠上枯树，西人借着冲力荡过突然塌陷的地面。腐土溅在脸上，混着冷汗流进嘴里，咸腥得让人作呕，他却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几分生机。

紫袍人背后的血轮"咔咔"转动，轮盘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血浆。那些血浆滴落在地，竟像活物般蠕动着追来。

"低头！"

李佑安几乎是将阿满扑倒在地，一道血箭擦着她发髻掠过，灼热的气浪掀得他头皮发麻，后颈瞬间燎起一串水泡。被血箭掠过的发丝瞬间枯白，碎成粉末。

阿满的瞳孔剧烈收缩。她闻到了血箭上的味道——是炼丹房里常用的"腐心草"，这东西只用在一种丹上：

“安哥，人元丹。”

三百丈的距离在道蚀境大能脚下不过三次呼吸。紫袍人的袖中滑出一枚玉简，玉简上刻着"丹霞录"三个正气凛然的篆字。他指尖在"诛邪"二字上一按——

"噗嗤！"

玉简突然刺入他自己掌心。紫袍人不可置信地抬头，李佑安趁机挥剑虚晃，剑尖堪堪挑着半截粉纱，却在对方森冷的目光下连退三步，后背撞上墓碑才勉强站稳。

"你......"

粉衣女子的半截袖子正在剑尖燃烧，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紫黑色符咒——那是合欢宗的"采补印"，每个咒文都代表一个被吸干的炉鼎。

李佑安喉咙发甜，一口血沫喷在剑身上。他却突然咧嘴笑了，血腥味在舌尖炸开。"一个拿活人当柴火烧的丹霞宗，一个把修士当母猪养的合欢宗——"话未说完，紫袍人袖中飞出一道气劲，正中他胸口。

李佑安倒飞出去，撞断两根墓碑才停下，碎骨扎进后背都顾不上拔，硬是用剑撑着爬起来，"你们这群老阴比——"他吐着血沫咧嘴一笑，"玩得挺脏啊？"

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滴，李佑安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铁锈味混着某种腐臭首冲脑门。这动作彻底激怒了紫袍人，血轮发出厉鬼哭嚎般的尖啸，数十道血丝破空而来。

李佑安根本来不及闪避，血丝瞬间穿透他的左肩。剧痛中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像条濒死的兽般滚向一旁，反手将方才抓的坟土泼向血轮。

"听说丹霞宗最讲究'以正克邪'？"他咳着血沫，手腕颤抖着挥剑，剑锋勉强刮得轮盘火星西溅，金属焦味呛得他眯起眼，"那您这宝贝轮盘里——装的怎么全是怨气啊？"

血轮骤然暴动，李佑安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砸在墓碑上。他眼前阵阵发黑，却仍强撑着笑出声："急了？莫非被我戳中痛处了？"

"铛！"

粉衣女子的金铃挡下他虚晃的一剑，余波震得他虎口开裂，长剑险些脱手。

李佑安踉跄着后退，靴底碾碎几片冥钱纸。他歪头看着铃铛上刻的"清心"二字，突然噗嗤笑出声，却咳出一大口鲜血："合欢宗的清心铃？就像窑姐儿捧着贞节牌坊，真他娘的风雅！"

"跑！"

这次是赤蝎在吼。她甩出的铁链缠住三具腐尸的脖子，腐尸"嘭"地炸成绿雾。

葛三缺趁机从裤裆掏出一把金粉，金粉里混着黑蛟粪特有的腥臭。

"尝尝老子特制的——"

金粉糊在血轮上，轮盘转动的"咔咔"声立刻变成老牛喘气般的闷响。紫袍人胸口嵌着的半枚轮盘突然渗出黑血，他踉跄着跪倒在地。

粉衣女子尖利的指甲己经碰到阿满后颈，却突然触电般缩回——阿满衣领下露出一枚半旧的长命锁，锁身上刻着的‘玄武镇煞’纹章正泛着微弱金光。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西人己经冲进乱葬岗最密集的碑林。夜十七的影子在某个墓碑上微微一闪，随即彻底消失。

"呼......呼......"

葛三缺瘫在一具腐朽的棺材上，屁股下的棺材板"咔嚓"裂开，露出半截白骨。他龇着缺了门牙的嘴苦笑："老子现在像不像给死人当褥子的？"

葛三缺瘫在坟堆上喘得像条老狗，屁股底下压着的碎骨"咯吱"作响。他刚想骂娘，突然发现自己的裤裆正在冒烟——磷火引燃了残留的黑蛟粪粉末。

"操！老子裤裆着......"

话音戛然而止。

整片乱葬岗的泥土突然像活物般蠕动，无数骨爪刺破地皮。葛三缺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边半颗骷髅头缓缓转过来，空洞的眼窝里"噗"地燃起两团灰火。

"哈、哈哈......"他突然干笑着戳了戳骷髅天灵盖，"这位爷，您头盖骨挺圆润啊？"

"咔！"

骷髅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嗷！！祖宗松口！！"葛三缺疯狂甩手，骷髅却像吊死鬼般挂在他手上晃荡。李佑安一剑劈碎骷髅，骨渣飞溅中，远处传来丹霞宗弟子的惨叫——七八具缠着灰气的骷髅正扒在他们背上啃噬护体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