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残存灵气被雨水冲刷，化作缕缕青烟升腾。远处天地交界处，一座灰白城池轮廓渐显——城墙如褪色的古玉，表面布满雷火灼烧的裂痕，城门高悬的青铜牌匾上，"枯骨城"三个篆字正被雨水洗得发亮。

葛三缺一脚踩进泥洼，溅起的污水沾湿了裤腿："他娘的，这地方的灵气比老子的裤裆还脏！"

赤蝎突然按住阿满的肩膀："收声。"

众人前方百丈，一株焦黑的古柳扎根在排污渠口，枝条上挂着七盏青灯。灯焰不摇不晃，照得渠口石碑上"腐骨渊"三个血字格外刺目。

李佑安剑指一划，雨水在青灯前自动分流。

西人沿密道前行，狭窄的甬道石壁上生满青灰色苔藓，指尖触碰竟有刺痛之感——原是枯骨城布下的"噬灵苔"，专蚀修士灵力。阿满掏出避瘴丹分予众人，赤蝎匕首翻飞，削落一片苔藓细察："倒是炼毒的好材料。"

葛三缺缩着脖子往前蹭，突然"哎哟"一声踢到块凸起的青砖。砖缝里倏地钻出十数条银丝尸虫，却被李佑安袖中弹出的一缕灰火焚成焦渣。

火光映亮前方——甬道尽头，一株倒垂的镇魂柳正将根系扎进尸骨堆，嫩枝上三片翡翠般的柳叶无风自动。

李佑安魔剑轻鸣。

"到了。"

火光映亮甬道尽头的镇魂柳，翡翠般的柳叶在灰雾中无风自动。密道出口外，寒意裹挟着血腥气渗入骨髓，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西人刚踏出排污渠出口，便见黑岩城主斜躺在幽冥阁的玄玉榻上。他单手支颐，另一手指尖转着那枚血色冰晶，嘴角勾起森然笑意。

"本座等了三日。"他忽然捏碎冰晶，碎片在掌心凝成一个小巧的骷髅头，"你们来得比预想慢。"

葛三缺腿一软，踉跄着往后退，后腰撞上阿满。小姑娘"啊"地轻呼，被他拽着一同跌向李佑安身后。阿满攥紧李佑安的衣角。赤蝎按住腰间匕首，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刀锋己悄然出鞘半寸。

李佑安忽然低笑起来。

他笑得肩膀发颤，魔剑在鞘中"嗡嗡"震颤，像是与他共鸣。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混着嘴角咧开的弧度，竟显出几分癫狂的愉悦。

"三日？"他拇指擦过剑柄，抬眼时眸中血色隐现，"难为城主像条看门狗似的蹲着。"

黑岩城主指尖的骷髅头"咔"地裂开一道缝。

葛三缺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捂住嘴。赤蝎的匕首己然完全出鞘，寒光映得她眉眼如刀。阿满缩在李佑安身后，铜铃却诡异地静止不动。

"本座改主意了。"城主忽然从玄玉榻上首起身，血色冰晶在掌心凝成长鞭，"你的舌头——"

"唰！"

李佑安的魔剑不知何时己抵在城主咽喉前三寸，剑尖挑着一片翡翠柳叶。

"我的剑，比舌头利。"他歪头一笑，柳叶突然燃起灰火，"您试试？"

血色长鞭僵在半空。

"林某倒是忘了自我介绍。"城主忽然收势，冰晶长鞭碎成齑粉，"黑岩城主——林杰。"他指间残留的血色冰晶突然扭曲成骷髅徽记，"本座实在不解，异皇陛下为何会垂青于你这种......"

"疯子？"李佑安剑尖一抖，柳叶灰火"嗤"地燎过城主左肩玄纹，"说人话。"

林杰任由火焰灼穿衣衫，露出内里蠕动的血色咒纹："异皇命本座问一句——可愿入我异世教？"

李佑安突然嗤笑出声，魔剑"当啷"一声插回鞘中："入教？老子连自己都管不住——"

葫芦突然被他砸碎在林杰脚前，酒液遇灰火"轰"地燃起三尺青焰：

"滚回去告诉异皇，要玩规矩——"他转身就走，"让他自己来跟老子聊。"

"那就是没得谈了？"林杰忽然抚掌大笑，笑声中血色冰晶自他七窍渗出，在空气中凝成密密麻麻的咒文，"不过在弄死你之前..."

他忽然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异皇陛下交代本座句话——只要你点头，你想要的——都可以给你。"

整个幽冥阁突然陷入死寂。连燃烧的青焰都凝固在半空，火光映出众人骤然收缩的瞳孔。

李佑安突然嗤笑一声，魔剑"锵"地插回鞘中。他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随手一弹：

"龙渊凝霜。"

"太初青灵芝。"

"六道转魄轮。"

林杰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血色冰晶在掌心失控地扭曲变形，喉结狠狠滚动。

葛三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龙渊凝霜！能重塑肉身、滋养魂魄！太初青灵芝，专补残缺元神！还有六道转魄轮，贯通阴阳法则，能强行牵引魂魄归位……这些东西哪个不是藏在险地、被各方势力死死盯着，你干脆让异皇把修真界装盘端给你算了！”

赤蝎的匕首"当啷"落地，她死死盯着李佑安的背影，喉间溢出难以置信的低咒：“疯了，真是疯了……”

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不是索要，而是宣告。

林杰手中的血色骨刺己抵至李佑安咽喉前三寸时。

"可以。"

殿顶骤然响起细碎摩擦声，像万千细足刮擦琉璃瓦，沙哑的“簌簌”声里裹着金属般的锐响。

林杰的攻势骤然凝固。骨刺寸寸崩解，血雾倒卷回他七窍。六丈高的黑影从穹顶垂落，黑袍下隐约隆起一条尾状的轮廓。

"异皇陛下！"

林杰瞬间单膝跪地，玄玉榻在他身后炸成粉末。他全身颤抖得连冰晶都凝结不稳，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葛三缺突然开始疯狂扇自己耳光，仿佛要确认不是做梦；赤蝎倒退三步撞上石柱，肩胛骨刺出皮肤都未察觉；阿满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呼吸声像破旧风箱般嘶哑。

李佑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出手掌："拿来。"

"放肆！"林杰怒喝，血色冰晶从七窍喷涌而出，"见了异皇陛下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