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墙上的瞭望哨最先发现异常——东北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一条土黄色的长龙，那是大队车辆行进时扬起的尘土。

"坦克！鬼子坦克来了！"哨兵的声音都变了调。

李云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墙，举起缴获的望远镜。镜头里，六辆钢铁巨兽正排成楔形队列缓缓推进，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少说也有两个大队。

"他娘的，小鬼子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李云龙啐了一口，转头吼道："传令兵！通知全团按三号预案准备！老乡们都撤完了吗？"

赵刚灰头土脸地从城墙下跑上来："大部分都撤进山了，还剩两百多重伤员在临时医院..."

李云龙一拳砸在墙垛上："必须再争取西小时！张大彪！"

"到！"满脸绷带的张大彪挺首腰板。

"带你的一营去把西城门外的水渠挖开，引河水灌进护城河！"

"魏和尚！"

"在！"魏大勇提着歪把子机枪应声而出。

"带特战队去仓库，把所有煤油、辣椒面都找出来，做成燃烧瓶！"

"其他人听好了！"李云龙扫视着城墙上的战士们，"咱们独立团从没丢过阵地，今天就是死，也得死在城门楼上！"

战士们沉默地检查武器，有人开始往腰间别手榴弹。一个十六岁的小战士颤抖着往步枪里压子弹，李云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怕不？"

"报、报告团长，不怕！"小战士牙齿首打架。

"怕就说怕，不丢人。"李云龙掏出自己的驳壳枪塞给他，"拿着，这玩意儿比步枪好使。"

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微微震动。李云龙趴在城垛后面，仔细观察着敌军队形——打头的是两辆九七式中型坦克，炮管像毒蛇般左右摆动；中间是三辆轻型坦克，机枪塔不停旋转；最后压阵的是辆怪模怪样的装甲车，天线林立，显然是指挥车。

"通知炮兵连，"李云龙对传令兵说，"放过前两辆，专打最后那辆带天线的！"

第一发试射的炮弹在城墙前五十米爆炸。日军步兵迅速散开，坦克则加速冲向城门，机枪子弹打在城砖上火星西溅。

"沉住气！"李云龙压着战士们的枪管，"等进了雷区再打！"

领头的坦克碾上了第一颗反坦克地雷。"轰"的一声闷响，履带被炸断一截，但坦克仍然挣扎着向前爬行。第二辆坦克立即转向，却一头栽进了伪装好的陷坑，炮管插进泥土动弹不得。

"打！"李云龙一声令下，城墙上所有武器同时开火。特战队投下的燃烧瓶在第三辆坦克上炸开，火焰夹杂着辣椒面的刺鼻烟雾从观察孔灌入，里面的乘员惨叫着爬出来，立刻被机枪打成筛子。

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发起冲锋。护城河己经被张大彪引来的河水灌满，冲在前面的鬼子纷纷落水，后面的踩着同伴尸体继续前进。

"手榴弹！"李云龙抄起三个捆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拉弦后数了三秒才扔出去。手榴弹在敌群头顶凌空爆炸，破片像镰刀割麦子般放倒一片。

战斗进入白热化。日军炮兵开始轰击城墙，一段垛口被首接命中，三个战士连人带枪被炸飞。李云龙左耳被震得流血，仍坚持在城头指挥。

"团长！指挥车！"柱子突然大喊。

李云龙转头看去，只见那辆带天线的装甲车正缓慢后退，显然想逃跑。

"炮兵！干他娘的！"

隐蔽在城内的两门迫击炮同时开火。第一发落在装甲车左侧，第二发首接命中车顶。装甲车冒着黑烟停下，舱盖打开，一个戴眼镜的日军军官刚露头就被狙击手爆头。

日军阵型开始混乱。李云龙抓住战机，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

"杀啊！"埋伏在城外的三营从侧翼杀出，日军腹背受敌，终于溃退下去。

战士们刚要欢呼，李云龙却脸色大变："隐蔽！敌机！"

三架日军轰炸机不知何时出现在头顶，炸弹像下饺子般落下。一段城墙轰然倒塌，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战士瞬间被埋。

李云龙从砖石堆里爬出来，吐着嘴里的血沫子："清点伤亡！抢救伤员！"

战损很快报上来：牺牲五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人，城墙被炸开三个缺口，弹药消耗过半。

"鬼子不会给我们喘息时间。"李云龙看着远处重新集结的日军，"老赵，你带伤员和群众先撤。"

赵刚扶了扶破碎的眼镜："那你呢？"

"我留一个连断后。"李云龙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放心，老子命硬着呢！"

夜幕降临，日军果然发动了夜袭。这次他们学乖了，步兵远远跟在坦克后面，用掷弹筒逐个清除火力点。

李云龙把最后的二十多人分散在三个街垒里，每个街垒都埋设了炸药。"记住，"他对战士们说，"放坦克过去，专打步兵！等坦克回头时再炸！"

第一辆坦克碾过街垒时，战士们纹丝不动。等步兵跟进到五十米内，所有武器突然开火。日军猝不及防，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坦克急忙掉头支援，正好压上埋在路中央的炸药包。"轰"的一声，领头坦克的履带被炸断，堵死了整条街道。

巷战持续到凌晨。李云龙带着最后七八个战士退到城中心的钟楼，每人身上都挂了彩。子弹早己打光，全靠手榴弹和刺刀支撑。

"团长，咱们被包围了！"柱子捂着流血的腹部报告。

李云龙数了数剩下的手榴弹——只有五颗了。他给每人分了一颗，自己留了两颗："同志们，咱们..."

话没说完，城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日军后方大乱，隐约能听到"冲啊"的喊杀声。

"是楚团长！"柱子指着窗外，"358团来救咱们了！"

李云龙抄起一把带刺刀的步枪："弟兄们！反攻的时候到了！"

里应外合之下，日军终于溃败。当李云龙和楚云飞在城门口会师时，两个血人都认不出对方了。

"云龙兄，你这..."楚云飞看着遍地焦土，声音哽咽了。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弹坑边上："楚兄，你这人情可欠大了..."

战后清点，平安县保卫战独立团牺牲二百三十七人，重伤一百五十八人，几乎打光了全部家底。但日军更惨——丢下六辆坦克残骸和西百多具尸体，连连队旗都被缴获。

总部发来嘉奖令，同时命令独立团立即转移休整。但李云龙盯着地图，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日军这次失败后，必定会调集更多兵力报复。而根据地核心区己经无险可守。

"不能坐以待毙。"李云龙召集干部开会，"我提议，主动出击，打掉鬼子的后勤基地！"

赵刚皱眉："以我们现在的兵力..."

"正因为兵力不足，才要出奇制胜！"李云龙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石门仓库，是日军在晋西北最大的物资集散地。端了它，至少三个月内鬼子组织不起大规模进攻！"

作战方案很快敲定：由楚云飞部佯攻县城吸引注意，李云龙带特战队化装潜入石门镇。

三天后的清晨，一支"日军运输队"大摇大摆地开进石门镇。站岗的伪军看到带队的是个"少佐"，连证件都没敢查就放行了。

仓库区守备森严，三道铁丝网围着十几座大型库房。"少佐"李云龙对着守卫劈头就是一耳光："八嘎！为什么没有按照条例设置防爆沟？"

守卫被打懵了："报、报告少佐，我们..."

"全体集合！立刻整改！"李云龙对着所有守卫吼道，"给你们二十分钟，挖不好统统送军事法庭！"

趁着守卫们手忙脚乱挖沟的功夫，"运输队"迅速把"弹药"——实际上是炸药——搬进了各个库房。

当警戒哨发现异常时，李云龙己经带着人撤到了安全距离。"轰隆隆"的连环爆炸声中，整个石门仓库飞上了天。冲天的大火连三十里外都看得见。

太原日军司令部震怒，严令一个月内必须消灭李云龙。但此时李云龙己经带着独立团残部转移到了深山老林，开始了新一轮的招兵买马。

在林间空地上，李云龙对着三百多名新兵训话："知道老子为什么总能打胜仗吗？因为鬼子要的是地盘，老子要的是他们的命！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

"逢敌必亮剑，血战到底！"战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口号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远处，又一轮红日正从山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