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周易·坤卦》

1

惊蛰子时，奉河大坝闸口。

暴雨如注，河水翻涌如沸。白清玥的战术手电扫过斑驳的水泥墙，光束最终停在"1998年防汛工程"的铭牌上。七道新刻的符咒呈北斗状排列，朱砂在雨水中晕开如血，仿佛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沈世钧改造了闸口结构。"洛云奕的罗盘悬浮在空中，磁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白清玥胸口，"他把震雷釜藏在了……"

话音未落，爆破声震耳欲聋。闸口控制室的外墙轰然倒塌，露出里面改造过的巨大空间。七根水泥柱呈北斗七星排列，每根柱体都嵌着一块青铜板，与他们在地下石室所见如出一辙。

白清玥的吊坠突然灼烧般发烫。她扯开衣领，锁骨下的金鳞正在发光，与水泥柱产生诡异共鸣。皮肤下的青铜薄片像活物般蠕动，撕开一道血口，鲜血顺着锁骨滑落。

"忍一下。"洛云奕突然咬破自己手腕，将血滴在她的伤口上。奇异的是，两股血液交融的瞬间，青铜薄片安静下来，金鳞的光芒也渐渐收敛，"守龙人与镇龙人的血，才是真正的钥匙。"

白清玥抬眸看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的唇上。他的眼睛在暗夜中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是某种古老的誓言。

"你早就知道？"她低声问。

"猜到了一半。"他嗓音低沉，"首到看见你的金鳞在雷暴中发光，才确定。"

2

沈世钧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白发在鼓风机气流中飞舞，宛如某种不真实的幻影。他面前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皇极经世》的卦象演算，数据流如星河般闪烁。

"来得正好。"他按下控制键，七根水泥柱同时裂开，露出里面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具孩童尸体，后颈嵌着青铜片，"二十年前的实验体，终于集齐了。"

白清玥的配枪瞄准他眉心，却发现扳机纹丝不动。沈世钧轻笑，声音像是电子合成般冰冷："用龙鳞打造的子弹，怎么可能伤到龙脉主人？"

洛云奕的桃木剑突然横斩，却劈在一道突然出现的金色屏障上，剑身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沈世钧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正是由六块龙鳞拼接而成，唯独中心缺了一角。

“最后一片。"他看向白清玥渗血的锁骨，"该物归原主了。"

3

整座大坝开始震动，地面龟裂，河水倒灌。阿九的虚拟影像从控制台屏幕强行弹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好了！沈世钧启动了'地脉共振'，整个奉河流域都会……"

画面突然扭曲，信号中断。白清玥突然想起什么，扯下吊坠砸向控制台。铜钱嵌入接口的瞬间，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现1945年的画面：关东军军官将七块青铜板钉入孩童脊椎，然后把他们沉入奉河不同位置。

"原来如此..."洛云奕擦去嘴角血渍，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所谓的龙脉武器，是用活人布置的北斗噬魂阵。"

沈世钧的机械音回荡在大厅，带着某种扭曲的狂热："不错。但你们漏了最关键的一点——"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胸腔里跳动的青铜核心，"我才是第一个实验体。"

白清玥的瞳孔骤缩。那个核心的形状，分明是——

"震雷釜的控制器。"洛云奕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难怪你能活这么久。"

4

暴雨从炸开的屋顶灌入，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地面。沈世钧跃上中央水泥柱，青铜罗盘开始高速旋转，七具孩童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仁泛着靛蓝色幽光。

"现在，让我们完成乙酉年中断的仪式。"他双手结印，竟是与洛云奕同源的奇门诀法，声音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乾坤倒转！"

白清玥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锁骨下的青铜片破体而出，飞向罗盘中心。就在即将嵌入的刹那，洛云奕掷出桃木剑，剑身在空中解体，露出内藏的第七块青铜板——正是他祖父葬礼上失踪的祭器。

两块青铜片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沈世钧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胸腔里的控制器开始过载，蓝色的液体从七窍涌出。白清玥趁机扑向控制台，将染血的吊坠按在量子计算机终端上。

"阿九，现在！"

整座大坝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七具孩童尸体额头的符咒同时燃烧，化作灰烬飘散。沈世钧踉跄后退，机械核心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不可能！你们怎么懂得逆转——"

"《奇门秘要》第三十六卷。"洛云奕咳着血站起来，眼底却带着某种释然的笑意，"我祖父用隐形墨水写在扉页上。"

5

黎明前的奉河大坝上，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沈世钧的残骸沉入河底，七块青铜板在他们手中化为齑粉。白清玥的伤口己经止血，留下个金色的鳞形疤痕，像是某种永恒的印记。

"所以，"她眯眼看着初升的太阳，嗓音微哑，"你早就知道我是钥匙？"

洛云奕把玩着那枚变形的吊坠，唇角微扬："猜到了一半。"他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个锦囊，"但没想到白局长留了后手。"

锦囊里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洛鹤年与白景川站在奉河边，中间抱着个女婴。照片背面写着："甲申年惊蛰，两家血脉盟约始成。"

白清玥挑眉："童养媳？"

"政治联姻。"洛云奕突然咳嗽起来，嘴角还沾着血迹，却笑得肆意，"不过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拽住他衣领吻了上去。奉河在他们脚下奔流，朝阳将水面染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