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开一切黑暗

冰冷的金属地板紧贴着苏曼西的脸颊,带着机油和血腥混合的刺鼻味道。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拉扯着碎裂的胸腔,带起一阵阵尖锐的、令人窒息的剧痛。喉咙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咽下烧红的炭块。眼前是模糊晃动的、旋转的红色灯光和船舱扭曲的金属顶棚,意识在无边的黑暗边缘沉浮。

疼……好疼……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架,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识海中那条曾经璀璨流淌的金色长河,此刻如同被飓风蹂躏过的星河,光芒黯淡,支离破碎,混乱的能量乱流在其中疯狂冲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干预那恐怖的空间漩涡的反噬,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力量,也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沌中,一道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的灵魂核心!是链接!那道连接着她和凌冽的纽带!

此刻,它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撕裂感,而是一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仿佛同样承受了毁灭性冲击的、如同海啸般的痛苦!如同两颗濒临破碎的星辰,隔着遥远的星海,在毁灭的边缘发出同频的哀鸣!

凌冽……他怎么了?他也受伤了?因为……她的强行干预?还是……他挣脱“寒渊”冰封的代价?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混乱的意识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心悸,甚至暂时压过了自身的剧痛。

“小野猫……撑着点!”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前所未有焦灼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滚烫而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轻柔,托起她的脖颈。

凯恩!

苏曼西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凯恩那张布满汗水和油污、写满了惊怒与恐慌的野性面孔。他异色瞳中的掠夺欲和狂傲消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焦躁和一种……让她心头发颤的恐惧?他在害怕?害怕她死掉?

“妈的!医疗包!快!”凯恩的咆哮震得苏曼西耳膜嗡嗡作响。他半跪在她身边,另一只沾满油污的大手颤抖着撕开她染血的衣襟前襟,想要查看伤口,却又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器般不敢用力。他看着那片刺目的猩红和苍白皮肤下狰狞的淤青,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眼中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赛德里克!你他妈的快想办法!”

“让开!”赛德里克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瞬间切开了凯恩的狂暴。他不知何时己跪在苏曼西另一侧,手中拿着一个打开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便携式高级医疗扫描仪。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优雅从容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精准。扫描仪冰冷的蓝光迅速扫过苏曼西的胸口。

“肋骨骨裂三处,内脏轻微出血,精神力严重透支并遭受规则层面反噬,识海结构濒临崩溃边缘。”赛德里克的声音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死亡判决书,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让凯恩的脸色瞬间煞白!“必须立刻进行神经修复和深度精神稳定!这里条件不够!最近的稳定点……‘灰烬’空间站!坐标己锁定!立刻改变航向!”

“灰烬?!那个废弃的棺材?!”凯恩怒吼,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猛地起身扑向主控台,将引擎推力杆狠狠推到底!“野性之心”号发出濒临极限的呻吟,调转方向,朝着星云深处某个不起眼的坐标点亡命狂飙!

船舱剧烈颠簸,苏曼西的身体随之晃动,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无法抑制的咳嗽,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凯恩一边疯作着飞船躲避星云中残余的空间湍流,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向地上的苏曼西,异色瞳中翻涌着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心疼。

“撑住!听见没?!给老子撑住!”他的咆哮在警报声中显得破碎而无力,更像是对命运无力的控诉。

赛德里克没有理会凯恩,他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医疗设备。一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纳米修复药剂被注入苏曼西的静脉,另一支闪烁着奇异金芒、极其珍贵的稳定精神图景的浓缩液也被小心翼翼地推进。他的手指极其稳定,眼神专注到极点,祖母绿的瞳孔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计算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苏曼西此刻濒临崩溃的识海状态,对他而言是研究她力量本质的绝佳窗口!

剧烈的颠簸中,苏曼西的意识在剧痛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沉浮。她感觉自己像一片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叶子,随时会被彻底撕碎。唯一清晰的,是识海中那道链接传来的、凌冽那同样狂暴混乱的剧痛!那痛楚像一根烧红的铁链,将她和那个远方的男人紧紧捆绑在一起,共同承受着毁灭的折磨。

他也在挣扎……他也在痛苦……为了……追捕她吗?

这个认知带来一种扭曲的、带着血腥味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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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堡垒,医疗中心最深层的绝对密室。

冰冷的蓝光下,季淮安浸泡在淡金色的营养液中。维生舱连接的光屏上,代表他精神波动的频谱线依旧如同疯涨的藤蔓,但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只是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燃烧般的炽热。深度监控模块上,代表“织网者”追踪协议的精神力场强度正在缓慢而稳定地下降。

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停止了剧烈的滚动,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却加深了。成功了……干扰……引导……目标己进入预设区域……他无声地低语着,精神图景深处,一道极其隐晦、指向“灰烬”空间站坐标的精神印记,如同投入深海的鱼饵,悄然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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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指挥塔顶层。

厚重的合金大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混合着极致暴戾与混乱空间波动的力量硬生生轰开!扭曲变形的门板向内凹陷,边缘闪烁着能量过载后的焦痕!

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寒冰中挣脱的魔神,一步步踏入!

凌冽!

他身上的墨绿色军装覆盖着一层正在不断剥落、发出“咔咔”碎裂声的深蓝色冰晶,每一步踏出,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寒霜的脚印。他高大的身躯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和……濒临极限的脆弱。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墨眸,此刻被一种极不稳定的、如同冰焰燃烧般的幽蓝光芒彻底占据!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时而冰冷死寂如同万载玄冰,时而又爆发出焚毁一切的暴戾赤红!里面翻涌着非人的痛苦、被强行唤醒的疯狂意志、以及一种……穿透灵魂的、如同黑洞般的、对某个存在的绝对执念!

“寒渊”的冰层……被强行从内部撕裂了!不是融化,是狂暴的、毁灭性的撕裂!代价是他自身精神图景的千疮百孔和星门力量更加狂躁的波动!

“苏……曼……西……”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过带血的喉咙,从凌冽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识海中那道链接传来的剧痛和她强行干预空间规则后濒临崩溃的虚弱感,像最猛烈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他冰封下的疯狂!

他无视了身后追来的、脸上写满震惊和担忧的林默,无视了控制室内一片狼藉的仪器和惊惶的士兵。那双燃烧着冰焰的幽蓝鬼火般的眼眸,死死锁定着主控光屏上代表“野性之心”号最后消失区域的、那片光怪陆离的K区危险星云!

“坐标……”凌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灰烬’……空间站……” 他仿佛能穿透空间,感知到赛德里克引导的方向!星门的力量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疯狂咆哮,与那道链接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指挥官!您不能去!”林默冲上前,试图阻拦,“您的状态极不稳定!星门随时可能再次失控!那片星域刚刚爆发了大规模空间塌陷!‘野性之心’号很可能己经……”

“滚——开——!!!”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咆哮从凌冽口中炸裂而出!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失控的星门逸散能量,如同实质的飓风,瞬间将林默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合金墙壁上!

凌冽看也没看,一步踏出!空间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地不断剥落的蓝色冰晶碎片,和指挥塔内死一般的寂静与恐惧。